LAB服飾生活站

心光大道 第二章愛心看護中心 心光大道 第二章 「Miss 陳，通知所有家屬，下個月初開始，住院費用不包含尿布，而且尿布一律使用院內的，不得對外購買，以求統一。

」院長以命令式的口吻對護理長說。

「對了，順便擬一份同意書讓家屬簽，若有不簽署的，叫他們另尋他處，後面還有很多排隊等著要進來。

」口氣裡帶著沒得商量的冷漠。

「投資安養中心的股東那麼多，大家都當成是營利事業，每個人都想分一杯羹，哪管什麼慈善事業。

我在這裡待了快六年，每個月的住院費用並沒有比別家便宜，還年年調漲！

這次真是過分，算算每個人每月至少要多上好幾千元的尿布費用，叫那些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口上的家屬，日子如何過下去？」陳護理長，阿華小小聲向電話另一頭的玫茹發牢騷，抱怨安養中心的不近情理。

「我們只是領上面薪水，俗話說：『不怕官只怕管』，根本沒有權利決定事情的取捨。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那些可憐病人，讓他們的家人無後顧之憂，好好賺錢養家，負擔院裡的一切開銷。

再多的抱怨也無濟於事，根本改變不了那些功利主義股東們的想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為病患的日常生活起居多花點心思。

只能這樣嘍！

」玫茹轉開話題說，「好了啦，別再煩惱了。

明天是周末，今晚就讓自己放鬆放鬆，下班後我開車來載妳，我們一起吃晚餐，順便去夢時代看場電影，再坐摩天輪看夜景，如何？」「那小鈞怎們辦？而且外面還下著雨。

」阿華說。

「學校課後照顧班就快下課，等會兒我先去他們班導那兒接他，再請樓上的李奶奶照顧他一晚。

妳也知道的，李奶奶超喜歡我們家小鈞，讓他在那兒跟李奶奶做伴應該沒甚麼問題，我會交代李奶奶如果小鈞突然鬧情緒無法掌控時，立刻打電話通知我們，這樣妳該放心了吧！

至於天氣，雨勢已緩和下來，飄一點毛毛細雨，不會有影響的啦。

就這麼說定，六點半我在安養中心樓下等妳。

」沒等阿華答應，玫茹就把手機給關了。

阿華和玫茹兩人情同姊妹，幾乎無話不說，兩人一同住在玫茹父母親遺留的其中一間近高雄中正文化中心的公寓。

名義上，兩人為房東與房客，自從玫茹雙親相繼過世，即便是阿華三番兩次的要硬塞給她房租，玫茹卻一次也沒收過。

八年前，玫茹父母親經營的一家出口貿易公司，受經融風暴波及，也像其他一些規模不甚龐大的小型企業，產生了骨牌效應，倒閉了。

還好有三間公寓保留住，一間他們自己住，兩間則租人，地段算好，每月租金加上剩餘的一些存款，足以撐到玫茹半年後師大畢業。

玫茹的母親在公司倒閉前雖然常去走動，精神狀況卻有些微的不穩，對於員工總是抱持懷疑心態，老是說員工偷懶、偷錢之類的話語。

等公司沒了，整天待在家裡，情況更是嚴重！

脾氣變得異常暴躁，有被害妄想症，偶爾還會動手打人；不管是自己或是別人說過的話，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忘得一乾二淨；一些醫師開的慢性藥，常常吃過沒多久，忘了，又重複吃；白天晚上老是混淆不清、夢境與現實也常並駕齊驅在她腦子裡運轉，有時搞不清楚自己在作夢還是實境，一個人不聲不響的跑了出去，卻忘了回家的路，連自己的姓名、家裡的電話都記不得！

還好玫茹在她的每個口袋都放進了基本資料名片，否則只要一出門，就像丟了一樣。

基於上述種種症狀，玫茹和父親帶母親到醫院求診，經醫師證實：嚴重老年癡呆症。

和父親商討後，除了定期帶母親到醫院看診，玫茹覺得請個特別看護的確勢在必行。

依父親目前的年紀與體力要照顧母親此刻狀況，恐怕不勘負荷。

為了支付將來的看護費用，玫茹的父親決定賣掉一間公寓。

於是玫茹一面和房仲業洽談賣屋情事，一面在報上刊登了應徵啟事：女性專業護理人員、年約三十至四十歲、須有耐性與愛心照顧癡呆老人、須住宿、薪水面議，意者請於見報一周內來電洽詢，(07)1234876 蕭小姐。

「陳小姐，我母親的狀況妳已大致了解，妳身邊帶個三、四歲的小孩，恕我冒昧直言：妳有辦法照顧好我母親嗎？」登報後第二天上午阿華來面試，玫茹這麼問她。

「無論如何請妳讓我試試，」阿華急切的回答，「我真的非常需要這份工作，我保證一定不會讓妳失望。

請給我一個月的試用期，如果到時真的做不好，我會自動請辭。

」光有愛心，不見得有持續的耐性去照顧難纏病人，阿華卻是兩者兼具的優秀護理人員。

不僅照顧好玫茹雙親的飲食起居：細心專業的烹調兩老飲食，避免兩老吃下過多三高食物，危害健康；更巧妙、親切、耐心的和玫茹母親語無倫次的直言怒語對話。

自幼失去母親，雖有父親卻沒有同住的她，幾乎把玫茹的父母親當成自己的一樣侍奉。

直到玫茹的母親突發性心肌梗塞辭世，不久後父親也跟著到天上與母親作伴。

阿華在玫茹家的頭兩年，一面要照顧玫茹的父母親，一面要照顧幼小的小鈞，蠟燭兩頭燒的結果，使得阿華越形瘦弱。

玫茹看在眼裡，雖然是雇主，卻十分不捨的起了惻隱之心。

由於學校離家蠻近的，中途沒課或是下課後，往往會回家看看父母親順便幫阿華照顧小鈞。

畢業後玫茹任職的學校剛好和小鈞是同一所，其實是玫茹建議阿華將戶籍遷到她任職的學區附近，以便就近關照。

小鈞有上學校舉辦的課後照顧班，玫茹於是也爭取到了課後照顧班的課。

每天下課後，帶著小鈞一起回家，阿華為此非常感謝玫茹的幫忙。

日子久了，玫茹對小鈞有了感情，便收他為乾兒子，雖然自己仍是小姑獨處。

縱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玫茹和阿華他們母子相處越來越像一家人，凡事以愛為出發點，相互包容、相互關懷。

六點四十六分「阿華，學校裡突然有點事情要處理，耽擱了。

小鈞已託李奶奶照顧，路上有點塞車，我可能會晚點到妳那裏。

」在車陣中開開停停的跟阿華講完手機，好不容易行車有點順暢，塞車時的鬱悶心情豁然開朗了起來，開著開著到了路口，右手邊違規停了一輛閃著後車燈，人卻不在車內的聯結車，玫茹向右轉了個大彎的同時，猛然想到了這個路口紅燈不能右轉，想時遲那時快……正要緊急踩煞車，卻誤踩了油門，加速向前衝……碰、碰、碰，巨大聲響此起彼落。

玫茹眼前看到一個身形矮小，穿著黃色輕便雨衣的小孩，跟她的喜美車頭高速撞擊——小孩手裡拎的東西像彈力球似的，從引擎車蓋彈到了人行道上，扭曲變形；小孩的遭遇跟他拎的那兩袋東西一樣，滿臉是血，手腳起先是抽搐了幾秒，後來卻一動也不動，蜷縮的躺在濕冷的人行道上……玫茹全身顫慄、極度口給的回答員警的盤問。

腦海裡淨是來自各方不同神明的禱告詞：「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阿拉真主、釋迦牟尼……，求求祢們保佑這個小女孩平安無事，一切罪過我來承擔。

」醫護人員小心將小女孩抬上擔架固定好，戴上氧氣罩，輕輕放上救護車內，隨著最近的醫院路徑駛去。

警察向玫茹和聯結車司機各開了一張違規單，登記了一些資料，隨後也離去，留下地上一灘血跡。

玫茹望著那灘混合著些微雨水暈染開來的紅色液體，全身仍舊不自主的抖動著，眼淚像是開了水龍頭似的停不下來。

夜，越來越黑、越來越靜，在肇事地點駐足良久，才緩緩、沉重的走向上面還留有斑斑血漬、車體「被」小女孩身體撞凹了的白色喜美車，進入駕駛座開車離去。

漫無目的的開車在街上繞，行經自家附近卻沒打算回家，不知過了多久，開著開著，不自覺的來到了一處山區。

山路蜿蜒崎嶇，路燈沒幾個，幾次差點開到山溝裡。

山裡不時傳來陣陣蟲鳴迴響，劃破原本寧靜夜晚的靜諡；一場意外的車禍，深植於內心罪惡愧疚的芽孢，一直以來以為平復的心靈，在此刻一一竄了出來！

玫茹不確定的停在一處公墓旁，拿出車裡備有的手電筒，憑著模糊印象摸索，慢慢走到了一座雜草叢生的墳墓。

就著手電筒微弱的燈光，看到了墓碑上滲有水痕的中間那行刻字：蕭……沛……妤；相片裡的人看來像個孩子，留著頭髮及肩的妹妹頭，相片雖然斑駁，仍可看出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孩。

玫茹跌坐墓碑旁，一旁的雜草像是受到了驚嚇的晃動著，每一葉片上雨後留下的大小點雨滴更像是逃命似不規則的滾動著，大點包小點、小點容大點，經由葉尖順勢往下垂落，各自滴流到玫茹的髮梢、襯衫、西裝褲，彷彿是那堆土裡躺著的「人」——無言的向玫茹哀嚎著、求救著，甚或是控訴著過往雲煙卻歷歷在目的「往事」！

玫茹的頭靠在墓碑旁，手指輕輕滑過陷入上面每一個刻印，停留在小女孩的照片時，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盤根錯節的思緒佔據整個腦海……To be continue......